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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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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周一回到學校,D組的仁王雅治在A組後門看到正在和凜說話的泉奈的側顏,仿佛被窗外的陽光晃了眼睛,一瞬間有點恍惚。

“你這個樣子也太像純兄了吧。”仁王走進A組教室,像楠純一樣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泉奈的短發。

毛絨絨的,真有意思。

“啊啊,頭發亂了,”泉奈一邊用手整理自己的發尾,一邊回答仁王,“像到我昨天回家我媽都說還以為是國中時候的純回來了,我爸還以為我哥吃了什麽APTX4869藥之類的,表情可誇張了,自己還腦補了一出‘廣之小劇場’。”

她無奈地攤攤手,“我們以前不像嗎,真的是。”

仁王想象了一下泉奈描述的姨夫的場景,“puri。”

“我本來還想跟你說我新發現的高一小帥哥,結果今天看到你,還看什麽帥學弟啊!!看你就夠了!!!帥哥帥哥看看我!”前桌的凜開始對著泉奈犯花癡。

“在看了在看了。”泉奈單手托腮有點好笑的看著凜,“你要真想看帥哥,多看看我哥不就好了。”

“確實……怪不得你不喜歡看美男,家裏有那麽個超級無敵的大帥哥,別人還有什麽可看的啊。”凜恍然大悟。

“我不愛看帥哥和我哥帥有什麽關系,”泉奈一本正經地說著,“雖然和他也有點關系就是了。”

柳生聽到這句像繞口令一樣的話也來了興趣,饒有興致的等著她的下文。

“因為我哥說,‘越漂亮的男人越會騙人’呀。”開始了,楠泉奈的跑火車時間。

“原來那麽一個大帥哥是這種風格的麽,好幻滅!”凜有點洩氣。

泉奈勾起嘴角,戳了戳凜,“那要不,你再看看我?”是有點欠扁的語氣。

“啊啊啊,你好煩!!!你不也是這種風格的啊!!!”

“噗,他們一家都是這種風格的。”仁王在一旁補刀。

“是啊是啊,你不喜歡嗎,”泉奈裝作無辜的樣子,“那不然我念幾句俳句?”順便調侃起凜。

“哇哇哇你快閉嘴!!!”知道她在內涵什麽的藤真凜的臉肉眼可見的爆紅。

仁王和泉奈笑得開心,柳生的眼鏡閃過奇異的光芒,仔細看有些蠢蠢欲動的樣子。

只有同樣坐在附近的真田有些疑惑,楠泉奈不就是剪了個齊耳短發麽,容貌也沒有變化,整體行為也還是像個小動物似的不太安分,為什麽從早上進校園開始就有很多女生議論紛紛說她好帥、好颯之類的,還有一些男生眼睛像黏在她身上一樣。

雖然仔細看看確實挺可愛的。尤其是之前她身上的陰霾經過一個周末好像一掃而光。

但是眼神那麽直直地盯著一個女孩子實在太不禮貌了!

從這周開始就進入了六月份,同時也意味著縣大賽的正式開始。

經過周末與純的交談,泉奈已經觸碰到了迷霧後的陽光,不再迷茫,並決定擔起那份她一直在無意識逃避的責任。

背起這份重量,手中的長弓好像變得沈了些,但也變得不再虛浮。

楠泉奈如十年來那般站在弓道場上,如往常一樣的踏足、構身、備弓、起弓、拉弓。

再次站到這個位置的她因為沒有了迷茫,集中時的氛圍讓社團的同伴不禁側目,在等待箭矢自然射出的那一瞬間,奏響的弦音隨著正中靶心的箭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那一刻,他們知道以前的那個瀟灑射箭的楠泉奈回來了。

不,是比以前更加強大沈穩的她回來了。

之後這一周的賽前訓練都非常順利,泉奈的上靶率極高且穩定。心穩了,自然手也穩了。

原本縣大賽上場名單還是與地區預選賽一致,上報的名單泉奈只是候補選手,前幾輪的比賽以這樣的陣容立海大也基本上是比較平穩的進入最後的決賽。

這次,盡管同樣是坐在場下為自己的同伴應援,泉奈再也沒有地區預選賽時寂寞的、可有可無的疏離感,想上場的心情依舊未變,但即使只是看著同伴拉起弓射出箭,就已經有一半的滿足。

不知是因為大賽越到後期愈發緊張的氛圍感染,還是6月湘南海邊變幻莫測的天氣,縣大賽決賽的那一周,三年級的津野學姐突然發起高燒,渾身沒勁,她本想帶病堅持上場,但實在是病的厲害,神宮寺老師讓她回去好好休息。

這樣一來,泉奈就必須要上場。

來了,回歸的第一戰。

她還是站在離開時的落位,依舊是背後沒有同伴,只能看著她們的背影,背負起所有人的不安與期待。

只是這次,這樣的落位,給泉奈帶來的不再是向下拉扯的無邊黑暗,而是像客觀地審視自己一樣,包容起所有人的情緒。

每一個人的不安、緊張、興奮、惋惜、迷茫,全部都被站在落位的她輕輕托起,化為弦音,給予同伴最安心的反饋。

最終立海大附屬高中女子組以縣大賽第二名的成績出線,代表神奈川縣參加7月份在東京舉行的高中弓道全國大賽,第一名則是他們的老對手翔陽高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練習弓道還需要修煉的是心境,對於他們以縣第二名的身份出線這件事,立海大弓道部的大家並沒有覺得有什麽惋惜。畢竟第一名和第二名又有多大的區別,最終能拿到全國大賽的入場券就好。

對勝利越是執著,靶子就會離自己越遠,越變越小,以至於找不到原本的目標。

全國大賽的日程排得很緊,不同於其他運動競技比賽,全國大賽通常安排在暑假進行,高中弓道大會是趕在暑假前的7月結束。全日本47個都道府縣,每個一級行政區都有一至兩支隊伍參加。泉奈高二這一年一共90只隊伍,賽程一共連續5天,從7月第一周的周三開始,到周日結束。個人賽和團體賽交叉進行,前幾日基本是個人賽在上午,團體賽在下午,個人賽的決戰比團體要提前一天。

個人賽分為預選賽、排位淘汰賽和最終決戰,預選賽為兩場,共8箭,射中4箭為晉級標準,每次10人同時上場。排位淘汰賽也是兩場,共8箭,依照射中箭數多少依次排位,取前4,如果無法排出前4名,則加賽。最終決賽,4人同時上場,共射4箭,射中多者即為優勝,如果射中數相同,則加賽至決出勝負。

團體賽賽制大體同個人賽,每支隊伍上場5名選手,預選賽、決勝淘汰賽和最終決賽都是啟用兩個射場,即兩支隊伍同時比賽。

泉奈從柳生和雅兄那裏得知,今年網球的關東大賽也是在東京舉行,時間也基本重合。

“我們周日下午應該就只是頒獎儀式和納射,正式比賽上午就結束了。”

“網球這邊下午是決賽的好戲才開始呢。”

“那時間合適的話,我過去給你們加油。”泉奈想了想,不論結果如何,都在東京,比賽地點離得也不算遠肯定是來得及趕過去為他們應援。

“等你好消息哦。”

弓道全國大會正式開始前是遞箭儀式,所謂遞箭,就是在射箭大會和比賽前舉行的儀式射箭,問候弓箭的神明,祈求射手的平安。

泉奈與弓道部的同伴和所有的選手按地區和學校排隊站在場下觀禮。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弓箭的神明……

之後便是所有運動員的宣誓。

“我們所有的選手在正常發揮平日訓練成果的同時,也不會忘記所有參與大會人員的辛苦工作,集中精神射出每一箭,公平競爭……”

如果是過早放箭還未痊愈的泉奈,一定會對這幾天緊湊又略顯漫長的賽程感到十分痛苦,因為就是在短時間內不停地、高強度地重覆弓道的動作,而每一次的重覆都伴隨著精神的高度集中。

疲憊的不是身體,而是神經。

但現在,泉奈射出的每一箭都幾乎是她最好的狀態,只是單純地將多年所學化作劃破空氣的箭矢,毫不猶豫地射向靶子。

不僅是泉奈本人,立海大高中弓道部的大家狀態都很好,一路勢如破竹,以絕佳的狀態進入全國大賽的最終決賽。

最終決賽就在周日,也即是賽程最後一天的上午進行,首先是個人戰,排位淘汰賽中排名前4的四名選手同時上場。

神奈川縣縣大賽個人戰的前三名分別是立海大高中二年級的楠泉奈,翔陽高中二年級的相田繪裏香和武裏二年級的真山璃子。但因為弓道本來就是瞬息萬變,翔陽的相田和武裏的真山都沒能進入全國大賽的決賽。

最終上場的四位選手,分別是東京立花學園高中的西野優紀、神奈川立海大附屬高中的楠泉奈、京都桐光學園高中的桐谷彌生以及兵庫橫玉工業高中的小田葵。

桐谷彌生和小田葵已經算是老對手了,去年的全國大賽就已經見過她們,而西野優紀則是高一的新人。上一次因為過早放箭沒能站上個人戰決賽賽場的泉奈,這一次心無雜念的走上賽場。

已經再也不會有那股莫名其妙的煩躁感。

藤真凜自從認識楠泉奈後,基本不會錯過她的任何一場弓道比賽,這次也不例外,周三周四周五因為還是上課時間她沒能到場為泉奈助陣,周日的決賽她早早就坐在觀眾席,和沒有比賽的弓道部社員以及來給泉奈加油的楠純一起等待比賽開始。

“起立,開始。”

最基礎的就是四箭,但已經到最後決賽這種程度,很難不加賽。

第一輪的四箭下來,除了東京立花的西野是4射3中首先敗下陣來,桐谷、小田和泉奈均是4射4中,比賽逐漸變得更加精彩。觀眾的心也隨之緊張起來,如果換作是其他的競技體育,可能觀眾席早就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加油助威聲,而弓道這種略顯寂寞的運動,越到這種時候場內越是寂靜,場上幾乎沒有應援聲,只有在選手射中靶子時喊一聲“好。”在射中靶心之後,才能鼓掌。

很快在第六箭時小田失手,最後就只剩下了楠泉奈和桐谷彌生。

這一次,不再有別人,只有自己和去年織田學姐說的是很好的對手桐谷彌生一起。

兩個人都是手很穩的射手,桐谷的射型既認真又美麗,她的集中狀態真的很賞心悅目,這種精神高度集中又持續不斷地重覆很容易令人疲憊。

道場上只剩下兩個人,可她們都穩定的讓人驚嘆。

整個賽場變得異常安靜,似乎空氣都凝固了。

藤真凜坐在場下緊張的心臟都快跳出來,喃喃地念著,“天吶,這可什麽時候是個頭,看著就好緊張啊……”

“在擔心泉奈嗎?”看到自己妹妹好朋友緊張的樣子,楠純出聲問道。

“嗯。”能很明顯的聽出凜的聲音都在顫抖。

“唔,我倒不是很擔心,你看泉奈的射型是很瀟灑的那種對吧,比起這個對手,”見藤真凜點點頭,純繼續說,“一般做事很瀟灑,很雲淡風輕的,會被別人認為是天賦型選手,但泉奈,我可以很肯定的說,她絕對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那種天賦異稟。她所表現出來的松弛感是由於她的性格導致,不過在弓道上她絕對是努力家。”

“很多年的堅持,不論遇見什麽都不輕言放棄,表面看起來似乎是有些輕浮,但實則內心穩重。”

“這種持久戰,其實是她最擅長的。”

“所以,我不擔心,只要靜靜地等待就好。”純笑著安撫藤真凜緊張過頭的心情。

正如純所言,賽場的泉奈,並沒有因為持續的射箭而感到過度的疲憊或是不耐煩,而是心越來越靜,手越來越穩。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弓箭的神明,那麽我一定很早就見過她了。

只有6歲的泉奈曾在山中迷過路,禍不單行,找不到家人,天還下起了大雨。誤打誤撞的,她跑到了山裏的一座神社中,像個沒頭的蒼蠅似的,在神社中狂奔,僅僅是想找到一個能夠避雨的屋檐。

然後,她看到了改變她人生軌跡的場景。

隔著漫天的雨霧無法看清那人的樣貌,可她卻清晰地看見了那副世間一切皆與我無關的表情,和那雙眼眸中的認真。

無視眼前的雨,不在意雨水打濕。

那人只是那樣的張弓,射出手中的箭。

箭矢穿越雨幕精準地射中靶心,不帶一絲的猶豫。

6歲的,還站在雨中的泉奈,聽到了奏響的弦音,就像雨中曲。

那雙認真的眼睛一直看著靶子,眼中也只剩下靶子。

沒有一點松懈地,緩緩地收弓。

之後像是發現泉奈的目光一般,朝她這個方向望來,白色的襯襖,黑的袴服,手握長弓,上揚的嘴角,就像有一束光打在這人的身上,她清楚地看到了似乎蘊藏了天地間所有光芒的眼睛,滿含笑意。

再眨眨眼,那人的身影已經不見,就仿佛那裏原本就什麽都沒有,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之後再有意識,已經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由於淋雨,泉奈被家人找到的時候就發起了高燒,倒在神社的院子裏。

她意識清醒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想學弓道。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弓箭的神明,那麽我那日所見就一定是他,那麽他一定是為了引導我走上這條路而來。

不知為何,比賽場上的泉奈眼前又出現了兒時初見弓道的場景,那天的雨幕和那人眼中的笑意。

終於有一天,我的眼中也像那人一樣,只剩下眼前的靶子,別無他物。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弓箭的神明,那麽他一定是仁慈的。

因為神只給人能跨過去的考驗。

所以他賦予了我過早放箭,又給了我解決的良方,讓我能再次站在這裏,能夠再次舉起弓箭。

集中過後,箭飛離弓弦,奏響弦音,引起的弓返,弓箭劃破空氣,擊中靶心。

這一刻,再也沒有對手,沒有輸贏,沒有觀眾,沒有鼓掌聲,這天地間再無他物。

只有,我,弓,箭和對面的靶心而已。

那天的大雨,那人的目光,那日的迷茫,全部化為射向靶心的箭矢。

看清了自己,看清了自己的射型,看清了自己的情緒,這一切一覽無餘。

這一刻,毫無保留地全部展現在自己的眼前。

不論還需要射出多少箭,我都可以這樣毫不猶豫地等待箭矢射出。

“比賽結束,勝者為立海大附屬高中楠選手。”

即使在聽到勝利的訊息後,泉奈一時都沒有從弓道的世界中走出,遲疑了幾秒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下場後,桐谷彌生主動走過來與泉奈握手,“真是一場精彩的比賽啊。”

泉奈想,彼此都有些顫抖的雙手中的帶著一分的惺惺相惜。

自己的隊友和凜,以及哥哥都在立海大弓道部的休息處等待,每個人的表情都是興奮、感動混合著喜悅,特別是藤真凜,已經是滿臉淚水,直接沖過來抱住還殘留著一絲恍惚的泉奈。

“嗚嗚嗚,我好感動啊,泉奈嗚嗚嗚……”又是一陣的涕泗橫流,剛抱了幾秒的凜立刻松開了,“啊嗚嗚嗚,我不能把眼淚和鼻涕蹭到你的襯襖上嗚嗚嗚……”

看到哭的梨花帶雨的凜,泉奈感動的同時覺得還有點好笑,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拍了拍她的頭,“謝謝你。吶不要哭啦,好不好。”過於輕柔的語氣。

“嗚嗚嗚,實在是太感動了,我控制不住啊……”

“下面還有團體賽,還需要你的應援,以及,”泉奈突然湊到凜的耳邊輕輕地說,“下午結束之後不是還要去看網球部的決賽麽。”

聽到後面這句話,剛才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凜瞬間止住了淚水,“嗯,嗯。”

所以說那個數據狂人比我好使啊,泉奈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

“準備好了麽各位,下面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麻生部長對接下來要上場參加團體決賽的五個女生說著。

“是!”她們齊聲回應,同時把與立海大弓道部隊服外套相配的深藍色頭巾綁好。

“小泉奈你感覺如何?”零學姐出聲問道,寺尾學姐、津野學姐和森岡學妹也一同望過來,畢竟楠泉奈剛剛進行了一場艱難的持久戰,對精神和體力都是極大的考驗。

然後她們看到了屬於泉奈的,清澈透明的笑容,“狀態絕佳!”

“現在進行的是全國高中弓道女子團體賽決賽,第一射場京都府桐光學院,一號黑田選手、二號山下選手、三號稻森選手、四號高橋選手、五號桐谷選手;第二射場神奈川縣立海大附屬高中,一號森岡選手、二號長瀨選手、三號寺尾選手、四號津野選手、五號楠選手。”

“起立,開始。”

開始了。

首先第一位大前先跨出左腳,面向靶子入場,接下來面向上席收回右腳,站定之後行禮,起身之後繼續先跨左腳前進,二的位之後的射手在前面的射手行完禮之後,再踏出入場的第一步,之後按照順序依次入場。射箭的順序也就是站位順序,從第一位按順序是:大前,接下來是二的,中間是中位,之後是四的,最後一位則是落位。大前先構身,也就是在固定好站位和姿勢後,二的起身,之後的射手都要在前一位射手構身完成後起身站立,嚴守順序,在聽到前一位射手的弦音後起弓,進入備弓狀態,這個動作重覆4次。團體賽整體是有時間限制的,只要不搶在前一位射手之前完成動作就行。

以前的泉奈不懂得為什麽神宮寺老師和織田學姐一定要自己站落位,她害怕背後沒有同伴,不敢放手一搏。

而如今她好像已經明白了為何是這樣的安排。

要相信同伴,弓道就是和夥伴一起練的。

不管是誰的不安或是迷茫,都可以一並背負,並且給她們最安心的回答。

盡管去射出你們的箭,按照每個人的方式,我一直都在。

客觀地審視自己,客觀地看待同伴。

多麽美麗的集中狀態。

動聽的弦音。

和箭矢刺破空氣的聲音。

大概是,那種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心情吧。

無所求,眼中唯有眼前的靶子而已。

似乎是預料之中的,“比賽結束,勝者為神奈川縣立海大附屬高中。”

泉奈和弓道部的同伴一起笑了起來,擡頭看看天,還是如往常一般的澄澈透明。

啊,真是個好天氣。

“總感覺是有點激動過頭了,胃口竟然變差了。”津野前輩在大家一起吃午飯的時候說道。

弓道部的大家一致點頭表示讚同,“是啊是啊,明明是勝利了,但味同嚼蠟。”

泉奈覺得,這可能就是興奮過後的空虛感吧,心裏滿滿的那種奇怪的空虛。

匆匆的午飯過後,是頒獎儀式和納射,向神明報告已經順利完成,並向弓箭的神明表示感謝。

謝謝吶,神明大人,讓我與弓箭相遇。

弓道部女子組團體全國大賽冠軍,楠泉奈個人賽冠軍,男子組團體第四,泉奈同級的加賀見個人賽第三名,麻生部長第四,非常亮眼的成績。

只是大概由於弓道是一項極其克己的運動,練弓道的人大多比較低調,因此即使立海大弓道部的戰績很優越,但一直在學校沒有很出名,尤其是比起明星社團網球部,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各屆的部員們也都不在意,因為只要成績優秀,學校對社團的獎勵就不會縮水,弓道部就屬於關起門來悶聲發大財的那種。反正每年只有招新的時候人多一陣,沒有經驗的同學能留下來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整體人數都能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一想到回去還有兩周就要期末考……”儀式結束後的零學姐突然說,“不知為何手裏的獎杯就變得更沈了。”

提到期末考,所有人,包括凜的心情都變得有些沈重起來。

“所以咱們弓道部的傳統就是期末考完再慶祝!”麻生學長接過話頭,“大家期末考也要加油啊!”

“嗯,我覺得總比其他社團那種考完以後再全國大賽好一些,聽說不及格的話都不允許參加比賽。”泉奈同級的堂島孝之接著說。

“確實啊,這樣就可以安心準備考試了。”

“考試啊……”零學姐再次發出哀嚎般的感嘆。

大家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上大學之後就能好了吧。”津野學姐充滿希望的說著。

“啊,這個嘛,考試周也是一樣的恐怖吧我覺得,”純突然插話進來,作為在場的唯一一個在大學就讀的前輩,給了大家沈重的一擊,“萬一專業選的好,每周都像考試周一樣。”他笑著說出了最恐怖的話。

“我的成績還有機會上大學麽……”長瀨零自嘲地說著,寺尾真希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零學姐的成績不好嗎?”泉奈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啊,每次都是勉強及格,沒救了……”

泉奈也只好拍拍學姐的肩膀,“加油哇。”

“我們就直接回神奈川了,你們呢?”麻生部長問泉奈、凜和純。

“啊,我們還要去看網球部的關東大賽,之後再回。”

“那明天學校見嘍!”

“明天見!”

“拜拜~”

泉奈看了看表,估計網球那邊的關東大賽的決賽也只是剛剛開始,一方面答應了雅兄和柳生時間合適的話要去給他們加油,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凜可以去看她心中仰慕的人。

弓道比賽的場地離東京承辦關東大賽的網球公園不遠,乘電車也只有三站的路程。

直到下了電車走進網球公園,泉奈、凜和純這三人的組合看起來也很拉風。

楠純出眾的樣貌和身高不管走到哪裏,也不管是不是本人意願,都能成為人群中的焦點,泉奈則是剪了短發後酷似純的樣貌,身穿弓道袴服,袴服外是淺藍色和深藍色搭配的立海大弓道部隊服外套,背後寫著立海大弓道部幾個字,胸前繡著她姓氏的假名,背著兩米多的長弓,一米六幾的身高走出了兩米八的氣勢,身邊還有一個公認的可愛得像個娃娃的藤真凜。

決賽的賽場並不難找,順著人聚集的方向找去便是,況且加油助威和應援聲已經大到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

泉奈沒有看過網球的比賽,弓道又是那種非常安靜克制的競技運動,場上幾乎沒有聲援,只有在選手中靶的時候才能出聲,也只能喊一聲“好”,也只有在射中靶心時才能鼓掌,哪怕是哥哥截拳道大會比賽過程中的應援也是相當克制、樸素的。因此她來到網球場後的最直觀感受就是氣氛熱烈的有些吵鬧了,觀眾人數多到超乎她的想象,尤其是泉奈本以為立海大這邊的拉拉隊已經夠龐大了,結果她望向對面,那個學校的應援團已經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了,男生女生有序地站滿了看臺。

嗚哇,真是快超出承受能力的人數啊。

啊,是雙打,是凜所期待的柳上場,搭檔是一個頭發卷卷的男生。還好趕上了。

泉奈看到了站在看臺前排的仁王和柳生,於是和哥哥和凜順著樓梯走到他們身邊。

“如何?”看到泉奈的出現,仁王第一時間詢問起她的情況,並且有些開心的和純打招呼,“啊,純兄!”

“絕讚!”配合她的笑容,十分振奮人心。

“fu~”仁王也露出了與泉奈有些相似的笑,“我就知道。”

“楠同學,恭喜!”同班的柳生也同時送上祝福。

就在不遠處的真田聞聲也向這個方向看來,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在弓道場外穿著袴服背著長弓的楠泉奈,比平時穿學校制服的她多了幾分英氣。

“你們呢?”泉奈也看不太懂網球的規則,只能通過計分板了解到似乎雅兄他們還未上場,對手學校是一個叫冰帝學園的。

“我們是雙打一,下一場。”

“好運!”

“加油哦雅治你們!”

也許是因為網球是一種很熱烈的體育運動,即便是看不懂網球比賽,泉奈也很快被場上的膠著氣氛所感染,更不用說身後同學們整齊的加油聲。

“常勝立海大!”

“Let’s go!Let’s go!立海大!”

只不過賽場上的柳蓮二與這種激烈的氣氛似乎產生了鮮明的反差。

因為不在一個班,泉奈也沒有加入學生會,實際上她對這個休息時偶爾會出現在A組來找真田的學生會會計並不了解,大部分也是聽凜給她的描述。

學習成績很好,好到幾乎每次都能拿學年第一名的程度,就連柳生這種很重視成績的人都不及的優秀。喜歡古典文學,但理科的計算能力又極強,清秀的長相,溫和有禮的待人接物,即便柳蓮二這種型並不是泉奈的菜,也不禁讓她側目,的確是個值得凜那麽上心的人。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身旁看柳打球入了迷的凜脫口而出。

泉奈覺得這兩句形容極其貼切,特別是那個被他們稱為“空蟬”的招數使出來以後,但她的性格使得她很想揶揄自己的好朋友兩句,“誒……你這是連《洛神賦》都記下來了啊。”一貫有點欠揍的笑語。

之後她立刻獲得了一只僵硬了的藤真凜,“我……我只是覺得很貼切……”聲音裏流露出一絲不好意思。

“確實挺貼切的嘛……”泉奈故意拉長了語調,“我倒是覺得,你這是‘深情隱現眉羽間,他人已知我相思’嘛……”

“啊啊啊啊啊啊……”

泉奈隨即又收獲了一個臉爆紅的藤真凜,真有趣,特別是仁王、柳生和楠純都覺得很有趣。

“好好看比賽啦……”

“はいはい。”

盡管柳和那個卷頭發男生使出了全力,終還是不敵對面的默契敗下陣來。

打得很盡興,只是這也難掩柳散發出來的遺憾之意,泉奈想,如果能看到他的眼神,那裏面的“可惜”應該會更多吧。

與此同時,泉奈發現真田的臉開始變黑了,似乎是在忍著怒氣。

這麽的,好勝麽……

下一場就是雅兄和柳生的雙打一,泉奈伸出手,仁王和柳生分別與她擊掌,“好運!”

泉奈總覺得,球場上的他們和場下的他們是兩種人,平時相處起來都是和和氣氣的少年人,不知道為什麽上了場就變得攻擊力十足。

啊,這就是網球麽。

而且,到底是我眼睛出了毛病還是我太不懂網球了,場上的瞬息萬變已經開始超出我的常識認知。

雅兄這是把cosplay玩到球場上了麽,可是感覺又不太是簡單的cosplay,“幻化”的有些過於真實。

還有對方學校那個紅頭發的同學,跳的這麽高為什麽不考慮去田徑部當跳高選手,倒是他的搭檔,那個深藍色長發的眼鏡仔看上去正常些。

所以說,雙方只有彼此的眼鏡仔沒那多幺蛾子麽。

大概是實力上的差距過大,柳生和雅兄的勝利水到渠成,沒有過多的糾纏。

現在是立海大對冰帝,一比一各勝一場。

下一場,單打三,輪到真田上場,對面的話……

真田的對手還未上場就發生了令泉奈目瞪口呆的一幕。

原本她就覺得冰帝學園的拉拉隊人數多到嘆為觀止,在這一刻,他們忽然整整齊齊地開始喊,“勝者是冰帝!敗者是立海大!”

“勝者是跡部!敗者是真田!”

循環往覆,魔音灌耳。

“等下,他們這個應援為什麽還帶拉踩的?”泉奈終於忍不住吐槽出聲,“給自己的隊友加油就算了,怎麽還能踩對手,這不是還沒開始打嗎?我是不是還該誇他們喊得挺押韻?”

“啊,還有那個跡部,要不是看了計分板知道他叫跡部,光聽這些人在這兒喊,我還以為他叫Ahobe。怎麽能有人叫Ahobe的……”

剛說完跡部,更讓泉奈吃驚的場景發生了,大概是那個叫跡部的人在一片助威聲中走下場,打了個響指,把自己的運動服外套往天上一拋,全場忽然噤聲。

“勝者……”

“是我!”

之後就是更響亮的應援聲伴隨著女生的尖叫聲。

“我的……”泉奈的“天”字還沒有說出來,自己身後的同學們就開始更整齊的喊起來,“皇帝!皇帝!……”

“What the f……”她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爆出了粗口,尤其是看到網球部的成員們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站在立海大學生裏,這羞恥度還真的不是一般的高,但是想到冰帝那邊跡部的秀,可能是彼此彼此吧。

有一說一,泉奈對於真田“風林火山雷音”以及引申出來的“暴森炎峰”的絕招寓意是非常認同的,因為她也很喜歡這個來源於《孫子兵法》的不屈的戰鬥精神。

只不過她不大理解為什麽每用一個招數前,真田都會氣勢如虹地喊出招式名稱。

怎麽,喊得聲音越大威力越強的麽。還有那劈裏啪啦的特效又是怎麽回事。

她不得不承認,真田的黑龍三重斬不論是氣勢還是威力都足夠巨大。

這麽一想,平時扣她風紀分的真田,還真是夠“溫柔”的啊。

泉奈在努力融入到現場對球場上像科幻大片一樣的情景見怪不怪的思維模式中,可在看到真田周身突然升騰起黑色煙霧一樣的東西,聽說這個叫“皇帝的黑色氣場”,看到對面他的對手跡部使出那個叫“冰之帝王”的發球絕技並震碎場內場外的玻璃,仿佛下起暴風雪的場景之後,終於繃不住了,“這是魔法吧???”

她關切地望向自己戴眼鏡的同班同學柳生,發現他很有先見之明的早就把眼鏡收好了。

也對,泉奈想,他們應該已經習慣,是我少見多怪了。

如果忽略閃瞎她眼睛的特技,平心而論,真田和跡部的比賽還是相當好看的,真田自不必說,盡管那個跡部的出場給泉奈留下了“這人好自戀”的印象,招式名字起得也有點華麗中二過頭了,像什麽邁向破滅的圓舞曲、邁向失意的遁走曲、邁向慟哭的舞曲、邁向絕滅的終曲之類的,有頭有尾的。

能看出來,這兩人的能力水平不相上下,各自也都使出了渾身解數,進入搶七局,到這個程度,基本已經是在拼意志力了。

要是說意志力,泉奈對真田還是很有信心的,雖然是玩笑話,就沖他沒完沒了追著扣自己風紀分這一點,她就沒見過比他還執著的。

只是雅兄說,那個跡部也是非常擅長持久戰的。

哎,她嘆了口氣,真是比自己在弓道場上要緊張100倍啊。

“我剛才就想問,你的手是在細微的顫抖吧?”仁王的語氣裏帶著關切之情,大概是與泉奈擊掌時發現的。

“啊,”泉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特別是拉弦的右手,肉眼可見的在微微抖動,“有點興奮過頭了。”

一時間,伴隨著網球場上越發凝重的緊逼感,上午比賽時的那種酣暢淋漓的興奮又湧上心頭。

“個人戰的時候你和桐谷連著20箭才分出勝負,沒多久你們又繼續團體賽,尤其是最後又變成了你們兩個落位的比拼,我都要緊張死了!”藤真凜說著說著感覺眼淚又要湧上來。

“都是持久戰啊……”

可能是真田的運氣不如泉奈,僵持了很久之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泉奈並不覺得是真田實力不足,競技體育本來就都是瞬息萬變的,有時候一個閃念的工夫結果就會千差萬別,只是,像他這麽好強的人……

果然,走下場的真田臉色更加不好看,即使是拿著毛巾擦著汗,看不見他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的不甘。

“是場非常精彩的比賽!”泉奈也不知道這麽說能不能安慰到這位風紀委員長大人,但她也是發自內心的讚嘆。

好像他周圍的氣壓有所升高,雖然很有限,四目相對,似是看到她眼中的真誠,“謝謝。”

之後的兩場單打立海大都以獲勝終結,衛冕關東大賽的冠軍。

泉奈已經無力吐槽幸村的滅五感和第六感,還有毛利學長的“睡眠”。以及忍了半天才壓下了去問問毛利學長他的胳膊是不是已經習慣性脫臼了,每次自行脫臼疼不疼啊的沖動。

她只想說一句,網球部大概真的是無敵了,不愧是立海大的王牌社團。

即便是衛冕了冠軍,真田的眉頭也沒有解開。

能理解,贏了,但也輸了,尤其是像他這樣傲氣好勝的性格。

最後這兩周時間,千萬不能觸他的黴頭,想想自己那岌岌可危的風紀分,泉奈暗自下定決心。

或許是覺得獲勝是理所當然的,又或許覺得這只是關東大賽而已,後面還有全國大賽,網球部正選整體也沒有讓人感受到有多麽開心,只是按部就班的領獎,準備返程。

泉奈不禁覺得,這個社團確實是憑本事成為學校的明星社團的,而且每個人內心都是很驕傲的人,就是他們這樣寵辱不驚的樣子會不會讓對手更加生氣。雖說對手生不生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但多少有點不近人情了。

看著這群有些疲憊但眼中都閃著光的少年。

嘛,也許這就是屬於他們的風格吧。

高中網球關東大賽的決賽持續了幾乎整個下午,他們一行人離開網球公園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但因為從東京這邊坐公交車回神奈川也沒有很遠,所以沒有考慮晚飯的問題,直接乘車回去了。

純把泉奈和凜與網球部正選一同送上回程的車後,就直接回東京的住處,明天還要繼續實習。

“我過兩周就回去,你們自己要保重啊。”楠純在站臺與泉奈和仁王告別。

“嗯嗯,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柳生、仁王、泉奈和凜並排坐在公交車的最後排,他們基本也是坐車趟車要坐到比較遠的幾個人。

泉奈和凜的前方坐著柳和那個卷卷頭的搭檔男生,柳生告訴她這是他們的學弟,叫切原赤也,國中時候就是立海大的學弟。斜前方坐著真田和幸村,其他正選零零散散地也坐在車廂偏後的位置。

真不愧是名字連起來就是真田信繁呢,總是看他們出雙入對,泉奈想,立海大非官方的論壇“湘南烈傳”上面的真幸、幸真文還是很好看的,特別是一個叫“米勒”的太太寫的,熱度很高,受到很多人追捧,大家最喜歡米勒太太的一點就是描寫非常日常非常真實,就仿佛在他們身邊一樣。

“在發消息嗎?”靠窗的凜問道。

“嗯,給老師匯報一下,”看凜有些疑惑的眼神,泉奈又加了一句,“神戶那邊的弓道師父。”

也許是因為這個司機開車很平穩,或者是窗外夏天的海風溫度正合適,又或許是夕陽的光過於溫和,沒有多久泉奈的肩上就感覺一沈,是藤真凜靠著她睡熟了。

睡著的話,海風再溫暖,吹多了也容易頭疼感冒,於是泉奈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凜身旁的車窗關嚴。

關窗的動作和哢嗒聲引來了少年們的側目,泉奈看了看靠著她的凜,小聲說:“她這兩天是真的在拼命應援,比上場的人還要緊張。”

想起上午感動的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凜,泉奈不禁揚起了嘴角。

你的應援,我們都好好收到了。

謝謝你,我的朋友。

泉奈本想脫下自己的隊服外套給熟睡的凜蓋上,但這樣動作太大就會吵醒她,沒等她思考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前方一件外套就已經遞了過來。

是柳,在夕陽的照射下,表情格外柔和。

泉奈怔了一下,隨即接過柳的外套,給凜搭好,輕輕說了聲謝謝。

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大概就是雙向奔赴了吧。

她打了個哈欠,看著海上的落日和天邊的火燒雲,真是個好天氣呢。

明明米勒太太最出圈的是她和凜的同人文來著,每次更新都很快登上榜單第一名,就連泉奈自己都設置了特別關註,說是同人文,更像是日常紀實,這也讓她大概猜到了這個米勒太太到底是誰。

似是感受到了泉奈探究的目光,米勒太太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

“凜,醒一醒!”泉奈拍了拍還在睡的人,“要到站了,醒一醒。”

藤真凜緩緩睜開了眼,還是睡眼惺忪的樣子。

“馬上就該下車了,你醒一醒,天都黑了不然下車要感冒的。”

“嗯……嗯?”凜看到了蓋在自己身上的網球部外套上衣。

“借你外套的人早就到站下車了,只剩咱們坐的遠了。”泉奈指了指這件外衣服外側胸口繡著的姓氏假名。

當凜看清“やなぎ(柳)”三個字的時候,楞了幾秒,“誒——!!!”聲音大到泉奈都開始耳鳴了。

“是他主動借你的哦。”

看著還處於宕機狀態的凜,“啊~戀情未露人已知,本欲獨自暗相思。到站了,走吧。”泉奈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背起長弓往車門口走去,“放心吧,我替你跟他說了謝謝和明天見的。”

“誒——!!你為什麽不叫醒我!!”

“可是你睡得那麽香誒,哈哈哈哈哈。”

明天,也會是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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